小酒馆儿
这两天写丁未写得太开心，虽然看得人不多= =，这篇暗戳戳写了有一阵儿了，属于有灵感才会写两笔那种，食用愉快。=）
出戏剧学院过了广场，在天体物理馆和学生中心之间，有个小酒馆儿。
老板个子高高皮肤黝黑，老是穿着反战T恤，整个人的肌肉线条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美院的学生常常来画他。
手里没活儿的时候，老板会举着本书，在客人走进屋并开口问他点东西之前，他就一直保持着看书的姿势，话很少，基本上试图搭话的客人最后都会扫兴地喝闷酒。
酒馆儿里的学生当然以学艺术的居多，偶尔有商科或者信息工程的学生没能在图书馆找到位置，也会到这儿来，生猛地翻书运笔如飞，due像只大尾巴狼一样追着他们，搞得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并且只跟老板点红牛。老板会把红牛加冰倒进价格不菲的玻璃杯，然后把太吵闹的客人撵出去。
也有人在晚上打烊后看到老板打扫完毕，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烟，那烟夹在指间，会在唇边停留一会儿，然后才会深深吸一口，这时老板会抬头看看星空，深蓝色的烟雾笼住他的脸，整个场景像是从《教父》里截出来的，太特么有范儿了，如果接下来老板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再从腰后拽出一把冲锋枪绝尘而去，这个在观察他的学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学生为场景所感动，掏出笔记本想要写下几句诗，猛然想起自己是学物理的，并不会写什么诗，而且还有实验没做完，如梦初醒，匆匆跑掉了。
刘烨是小酒馆儿的常客，虽然没怎么捞着和老板说话，但他也觉得老板挺有范儿的。
他有时候会去给朋友买轮酒，跟老板说多少多少瓶燕京，老板从后面墙上摘下瓶起子，拿起一瓶提一下手腕，酒就开了，再塞一片酸柠，啪地放在吧台上，偶尔撞上眼神，刘烨会觉得有点儿慌。
刘烨拎着一提啤酒回到桌子边，长吐了口气，“这哥们压迫感太强了，我冒了一身汗。”
“至不至于啊？”胡静说。
“真的，你们不觉得他像007吗？”
大家一起陷入了沉思。
胡静第一个开口，”他没有阿斯顿马丁。“
”他也不穿西装，不喝马提尼，只喝啤酒。“党昊是007迷，说起来头头是道，”哪有007跑到学校里开酒馆的，到处都是学生，学生好奇心最强，暴露了怎么办？“
”最要紧的，从没见他泡过谁啊。“秦海璐总是一针见血。
”间谍又不是都一个样，可能他是禁欲系的。“刘烨反驳，”不开阿斯顿马丁，但是人家开路虎，也没有人规定地下工作者不能喝啤酒。“
”你连人家开路虎都知道？“胡静笑道，和秦海璐对了个眼色。
”怎么了，这么酷的车停门口，当然要看一眼是谁的。“刘烨浑然不觉。
”行了行了，间什么碟，电影看多了。“党昊跟刘烨撞了撞酒瓶，”喝酒！“
刘烨这小孩，确实电影看得太多。
没办法，家学渊源，他是影厂长大的，长大又读了表演系。
电影看多了脑袋也就有点不大正常，整天天马行空，有时候看着天上的云朵变幻，就一头栽进隔离带的灌木。
自打觉得酒馆儿老板像007，他往那儿跑得更勤，借着酒瓶的掩护，猜老板会把枪和装满各国护照和货币的箱子放在哪，冰块桶里是不是藏了一只手……想到这刘烨打了个抖，觉得手里的新加坡司令味道不大对。
老板给他倒酒的时候，他观察老板的手掌，想在人家虎口找到茧子。
刘烨还研究老板整天看什么书，发现那是一本年代久远的武侠小说，顿时觉得007的形象破碎了一点点，但过几天他发现老板根本就没换过书，自始至终都是那一本《蜀山剑侠传》，翻来覆去的看，就怀疑是借着书在等什么人。
不止如此，还打鸡血似的把007各系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乔治拉赞贝的版本都没放过，睡觉时满脑子都是007的主题曲，还有Bond不断举着枪的剪影。
有一天刘烨还说了梦话，I'm Bond, James Bond。
一边端着脸盆走过去的党昊听了，踩着梯子摸了摸他的头，“烨子这是烧了？”
“压力……唔太大吧。”田征一边刷牙刷得满嘴泡泡，一边举着手里的哈姆雷特台词，皱着眉背。
“哎？你泡沫掉我床单上了，真他妈恶心，滚滚滚，背台词早干嘛去了。”党昊推着田征出了宿舍，刘烨在上铺咕哝了一声，翻个身又睡着了。
刘烨梦见老板穿着Tom Ford的套装，帅得一塌糊涂，拉着自己在堤坝上狂奔，身后是一群持枪歹徒，子弹嗖嗖嗖地从他俩身边掠过，老板一个急刹车，回身将刘烨抱紧，“烨子，怕不怕？”
刘烨一脸坚定，“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好，老板点了点头，抱着刘烨跳进了大海。
刘烨惊出一身冷汗，醒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妈的，我怎么成了邦女郎了。
这天表演课，刘烨照例紧张得满手汗，坐在后排吓得脸发白，一边看着同学演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田征演哈姆雷特果然忘词了，底下一片笑声，老师瞟一眼，寒枝雀静。
老师喊刘烨的时候，刘烨从后排蹦下来，又在地面上使劲儿蹦了两下。
老师奇怪，刘烨你干嘛呢？
刘烨回答，老师我腿…腿软。
党昊实在没忍住，笑倒在秦昊身上。
刘烨演的很走心，很用力。老师摸着下巴看完了，点点头，不错，进步是看得到的，但是台词那边再下点功夫。
刘烨垂头丧气，党昊跑过来搭他肩膀，这不表扬你进步快么。
刘烨说啥呀，他每次都这么说，挑的毛病总是台词，我一紧张方言就带出来了，郁闷。
党昊也是东北的，但口音就没刘烨重，这是个要靠自己苦练和领悟的东西，他抓了抓脑袋，没辙，说走吧，咱们去小酒馆儿，看到老板你心情就好了。
刘烨莫名有点脸红，别乱说啊。
有刘烨的局儿女生都不难找，还有跟着秦海璐胡静她们一块儿来的一个姑娘，刘烨瞟了一眼不认识，注意力迅速被老板吸引走了。
老板喝着瓶健力士，在看球，脸上没什么表情。刘烨看了半天根本看不出他支持哪个队。
胡静叹了口气，她带来的小姐妹求了她好几天，她说刘烨那小子根本就没开窍，小姐妹说看他一眼就满足了。此刻幽怨的氛围连邻桌的客人都感觉到了，胡静猛地将酒瓶敲在桌上，把刘烨吓了一跳。
“真是看不起你们这样的，做点什么运动不好非打篮球，打篮球非不穿上衣，勾搭完就跑，像话吗这？”
“静儿你说啥呢，喝高了吧？”刘烨眨巴眨巴眼睛。
“场外围了那么多女生没看见？不娶人家为什么要耽误人家？”
“不是静儿姐，谁耽误你啦？”党昊不解地问，“报个号儿来，爷们替你去收拾了！”
“少跟这儿添乱，你也没明白哪去！”秦海璐推了他一把，自己又忍不住笑翻了。
“我打篮球碍着谁了？”刘烨糊里糊涂地问。胡静闹的动静大了，老板往前倾了一下，拧高了电视的音量，刘烨见他似乎皱了皱眉，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胡静叹了口气，拍了拍一边快要眼泪汪汪的小姐妹的肩膀，“得，我跟你说过吧，除了脸好看，傻得冒烟儿！”
“你叫什么呀？”刘烨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点什么。
“我叫…甜甜，也是吉林的。”姑娘有点惊喜，见那双大眼睛友善地看着自己，忙低了头。
“这么巧，我也是吉林的，老乡啊。”刘烨自动忽略了那个“也”字，只剩下遇见老乡的兴奋，乐得春光灿烂，胡静深深地叹了口气。
“以后有啥事就找我。”说完这话，刘烨就彻底把这个老乡给忘了，在校园里走碰头时一脸茫然，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这是后话。
刘烨起身去上厕所时，秦海璐提了个问题。
“你们说，咱们烨子这么魔怔，老板知道么？”
一针见血是她的一贯风格，沉默过后，大家都觉得有点兴奋。
“我觉得没有，酒馆儿常客太多，这个老板又这么海派，太引人注目了，他一定已经习惯了这些注意力。”
“可我们烨子也不是一般人啊，那么个帅小伙儿，那么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自己，我要是老板背上的毛都给吓光了。”
“含情脉脉这个词合适吗？”秦海璐问，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你们这么编排我兄弟我可不答应！”党昊一拍桌子，“我还非得帮我兄弟这个忙不可了。”
他大摇大摆着朝老板走过去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哎，静儿，你还打不打算告诉这两个傻子，坐那儿的其实是咱学长？”
“我哪忍心啊，”胡静噗的一声乐了，“烨子已经完全把他当成007了。”
“这俩人也真够傻的，学长那照片都在大礼堂一楼挂了一年多了。”
党昊要了打啤酒，又问老板借了火点烟，站那没动。老板感觉到这人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转过了头，“还有事儿？”
“老板，听说过刘烨吗？”党昊热情洋溢地问。
“刘烨…”老板面不改色，“就那个老在我这儿晃来晃去的小孩吧？”
党昊的下巴掉了。
“一会儿他出来你跟他说一声，不用老拉着我的服务员旁敲侧击的，有啥问题直接问我。”老板有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接着看他的球去了。
刘烨回到桌子那，拿起没喝完的那瓶酒，“你们都看着我干吗？”
“没什么，”党昊迅速回答，“你那个…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关你什么事！”刘烨使劲儿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洗没洗。
“看吧，我们就猜你肯定没洗。”党昊使了个眼色，“不早了散了吧，还得排练呢。”
“这才五点。”刘烨莫名其妙。
“堕落！五点就开始过夜生活，你还有什么艺术人生可言！”党昊嚷嚷着，“我对你很痛心啊刘烨同学！你付账！”
大家一溜烟散了，刘烨挠了挠脑门，困惑。
他走到吧台把钱包打开，“老板，多少钱啊？”
“九十五。”
“啊，这么多？”刘烨大惊，他就剩五十，“这帮孙子趁我上厕所要了啥了？”
“算了，记你帐上，有工夫一块儿结吧。”
“我还有帐？”刘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我叫…”
“刘烨，”老板清晰地说，“下回给吧。”
刘烨整天惦记着还上欠老板的钱，虽然不是月底，他手里的银子却已经不多了，还了钱就有吃不上饭的危险。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跟别人借，跟党昊借吧，党昊比他月光得还早，正在馒头就咸菜加上到处厚脸皮蹭饭，整天的“哎让我尝尝你打的红烧肉咸不咸。”
终于到了月初有钱了，刘烨查到卡里有了余额后直奔小酒馆儿，而老板却不在。
他的失望太明显了，一边正在扫地的服务员安妮直起腰来说，“我们老板去开工了。”
“开什么工？”
“当然是拍戏啦。”
“啥？”刘烨睁大了眼睛，“他…他是演员？！”
安妮比他还吃惊，“你不是戏剧学院的吗？怎么会不认识胡军？”
“他就是胡军？”
安妮脸上只剩下鄙视了，“你这师兄的话剧一直在大剧院，你哪怕路过看一眼海报也知道了啊。”
刘烨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原来他不是…那，他拍什么戏？”
“连续剧，蜀山剑侠传，演醉道人。”
“那…那他为啥还要开酒馆。”
“你师兄毕业快八年了，你还不认识他，你说他为什么要开？”
不怪刘烨幻灭，007到落魄演员的落差是有点儿大了，不过胡军其实说不上落魄，毕了业能进大剧院，成为签约演员，这其实是好多人求也求不来的事儿，这也是为什么他毕业这么久了在戏剧学院里还是名声赫赫，至于知名度其实也是人家志不在此。
刘烨把酒钱结了，觉得深秋的北京果然有些凉，刚过了马路，安妮又气喘吁吁追上来，“我想起来了，我们老板说了不要你的酒钱。”
“啊？”
“不是不要，是说等他回来你当面给他才要，”安妮把那张一百块塞进刘烨兜里，“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
刘烨没回寝室，直接打了个车奔大剧院去了，站在贴了很多海报的窗口那发呆。
原来胡军演过好多大戏，有时戴着假发套粘着胡子演王利发，有时长衫倜傥演周萍…刘烨看过好几部，因为票价贵他们只能挤在二楼的犄角，要坐在扶手上才能看见整个舞台，台上的演员就那么大点，他为胡军的演技深深震动，早就奉之为偶像，可他竟从来没看清过偶像的脸。
十月的风裹着落叶从他脚边拂过，刘烨觉得心里那叫一个凄凉。
小酒馆儿的老板消失了一个月，刘烨多了个新爱好，就是借图书馆的录像带来看。看得最多的是胡军的电影，哪怕只是露个小脸也被刘烨借回来反复看。录像机只有主教一楼的几个放映厅有，没课的时候刘烨一直泡在里面，全班男生的借阅证都被他扣在手里，只为能同时多借几个录像带。
录像机转动的声音里，刘烨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撕开一袋面包，屏幕的光映着他年轻的脸，他的眼睛亮亮的，聚精会神。
也有学生看见玻璃透过的光推门进来加入他，他们来了走了刘烨都不知道。渐渐的，刘烨成了主教一景。
后来老板就回来了，古装戏累人，老板整个瘦了一圈，也不再需要看蜀山剑侠传，在吧台里忙忙碌碌，手里常常夹着烟。
刘烨看着他，想起他在电影里穿着皮夹克戴着墨镜骑着摩托，卷发红裙的姑娘搂着他的腰，他就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支烟抽完丢在地上，他发动起摩托车绝尘而去，带着姑娘一骑飞入大海。
党昊看了看刘烨又看了看胡军，摇头，中毒更深了这是。
胡军忙完了，手撑吧台斜着眼看刘烨，过会儿他笑了，朝刘烨勾了勾手指。
刘烨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有别人，只好一步一步蹭过去。
“你还欠我钱呢。”
刘烨连忙掏钱，糟了，党昊告诉他老板回来了，他一激动没带钱包。
“那个…我下回再给你…”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刘烨连忙摆手。
“逗你呢，这账我抹了，玩去吧。”胡军挥了挥手。
“那怎么好意思。”刘烨想了想，“明天我就来送还你。”
“明天我不在。”
“那我给安妮吧。”
“不行，”胡军断然拒绝，刘烨有点懵。
“我明天在剧院排练，你可以进来看，钱就那时候给我吧。”
刘烨晕晕乎乎地走开了，不明白自己为啥会因为一百块钱费这么多周折。一百还得找五块呢！
4.
刘烨特别紧张。
他是个很容易紧张的人没错，但是紧张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时候也不多。
党昊看着刘烨把所有的衣服（其实也不多）都扔在床上，眉头紧锁，额角都是汗，小脸刷白，田征给打的早餐他只吃了一口粥，半个包子，然后什么也吃不下了。
党昊心里直犯嘀咕，但他不敢问，他经年糊糊涂涂和浆糊差不多的脑袋也隐约意识到了这是件问不得的事情。
田征和大个儿都不知道刘烨是去大剧院，以为他终于开窍了要出去约会，调侃了他一早上，把刘烨说得直脸红。
消息很快传开了，表演班的小草刘烨，可能有主了。
刘烨坐公交往大剧院赶，他想了一路见了师哥要说什么，推翻了无数方案，还差点在该转车的时候坐过站。在剧院门口他想了一会儿要不要买束花，觉着自己抱着花去看师哥也实在有点滑稽，就放弃了。
问题来了，门卫大爷不让他进去。
大爷说了，你们这样的小孩我见得多了，好好念书，将来总有一天能见着偶像。
刘烨急忙说，大爷，不不不是，我是戏剧学院的。
戏剧学院咋了？你不是演员吧，不是就不能进。
我是来找胡军的！
找胡军的多了！
刘烨非常沮丧，沮丧的同时还有点窘迫羞愧，对话再持续两句估计他就转身跑了，这时候胡军及时出现挽救了他。
“哎，李大爷，他是来找我的。”
刘烨松了口气，看着胡军拿着剧本，气喘吁吁的，只穿了一件衬衫。
“我刚在二楼看见你了，忘给你后台的电话了。”胡军含笑，随手拍了拍刘烨刚在白墙上蹭的一肩膀灰。
“幸好你瞧见了。”刘烨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直看着呢，怎么能瞧不见？”
刘烨给这话弄得心里更七上八下，“你没在排练？”
“休息，在楼梯这儿抽个烟背背词。”
“哦。”
他俩在楼梯拐角，胡军突然站住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刘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他有点害怕胡军听到。
“刘烨，你有女朋友吗？”
“啊？”刘烨愣住了，胡军正专注地看着他，他赶忙把头低下了，“没有。”
“要不要师哥介绍个女演员给你认识？”
“不用了。”回答得飞快。
“那就好，每次有人来这儿看我，老是拐弯抹角地要我给介绍，我哪认识合适的啊，真有我早下手了。”胡军有点痞痞地说，叼着烟接着往前走。
刘烨不知道自己干嘛回答那么快，他是该找个女朋友了，能找个剧院的学员那简直太好了。可能他还是希望能自己邂逅一个姑娘，他骨子里是个很有浪漫情怀的人。
胡军趁他发呆瞟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胡军让他在观众席一个角落里坐下，将手里的剧本给了他，“帮我看着，有错词记下来告诉我。”
他用手撑了一下就跃上舞台，布景已经在干活了，他走过去帮忙，刘烨觉得似乎有一道追光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就像是舞台的中心。
排练的过程对外行来说很是枯燥无味，一个看似顺畅的场景导演会要求重复很多次，而对刘烨来说，这简直是求也求不到的宝贵体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只恨自己没带笔记本，就将体会记在剧本背面。
胡军非常棒，他的专业素质和演员特有的魅力让刘烨大为叹服，心里更是有点小小的自卑，这才是真正的演员，自己大概永远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和胡军配戏的是已经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徐帆，他们的默契配合和对导演指示的消化速度，让刘烨觉得自己班上平时做的作业都像小孩子过家家。
排练结束后，刘烨似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胡军推了中午的聚餐，问刘烨说你没事儿吗一会儿，刘烨摇头，胡军就开车带刘烨回了小酒馆儿。
他俩坐在吧台上吃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胡军叹了口气，毕业这么多年了，食堂的饭还这样，难吃得令人发指。
刘烨偷笑。
胡军偏着头，“你是不是不太爱说话？”
“有点…我有点陌生人恐惧症。”
“咱俩还算陌生人？”
刘烨笑了笑，“咱俩昨天才认识。”
胡军不置可否，“不爱说话不是什么毛病，但咱们这一行，人生百态都得见过，三教九流都得能打交道。不说咱这行本来就拼人脉，见识不够就没法融入角色，导演用他的经验指导你，你领会得也只有皮毛，有形没神，角色就立不住。”
刘烨认真地听，没插话。
“我以前学的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套，体验就是一切，所以上学的时候我就到酒店打工，在贵宾厅服务酒局，客人聊天只要不哄我，我就认真听，那什么人都有，有时候一不小心就听到不该听的，好在我是演员，会装傻。”
胡军抽了口烟，这才看到刘烨聚精会神的小表情，笑了，“你也不用全听我的，演习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办法，也有那种平时低调不和人打交道，一喊action就立马变个人的。我要是给你弄教条了，你老师要杀了我。”
“不会的。”刘烨认真道。
胡军哑然，忽然身手胡撸了一把刘烨的头发。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