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裳Raskolnik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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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adise In Your Arms chp 13

当那些地下乐队的经纪人,需要堪比海底光缆的神经。

Cat Crap经历了好几次的大换血,留下的成员都很擅长他们的工作,但是磨合期总是要命得长。磨合的方式包括各自为政的鼓捣自己的乐器,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节奏,指着犯错的人破口大骂,用琴或者一切手边最值钱的东西狠揍对方的头。

Sam往面包上抹nutella的时候,吉他手终于搞坏了自己的效果器,弄出一声像是《厄夜三十》里吸血鬼濒死前的尖啸,Sam发誓他看到手边装着橙汁的玻璃杯裂了一道细缝,但是他自己的耳膜和大脑显然已经百炼成钢。

吉他手傻傻地发问,“boss,效果器坏了怎么办?”

“今天晚上可以来个不插电。”Sam淡定地回答。

“有暖场不插电的吗?”吉他手扭头问鼓手。

“boss说有,那就有。”鼓手跃跃欲试地伸手去拿Sam摆在盘子上的吐司,被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我恨我的人生。”吉他手喃喃道。

“保持这个心态就对了,等到你忍不住把枪塞进喉咙,你就踏上了摇滚乐手的人生巅峰。”

“我恨你。”吉他手朝Sam怒目而视,后者只是漠然地掏了掏耳朵。

 

到了晚上,Sam的胃疼起来,但他还得开着那辆破面包车把乐队送到演出现场,他找了个不那么容易被划车的草坪停下,一面流着汗拧开一瓶矿泉水,在后视镜后面摸到了装着药片的小袋。

轰隆轰隆的音乐声传过来,像天边滚动的闷雷。

“你知道,这种药吃久了也就没效果了。”鼓手大声说。

“算是安慰剂。”Sam勉强笑道,汗水在他额角汇聚,鼓手观察了他一秒,耸耸肩下了车。

贝斯手跟在鼓手身后,一个酒瓶凭空飞了过来,砸在车门上,里面剩余的啤酒溅了他一身,他发出一声怒吼,朝着袭击者的方向跑过去。

Sam没费心追过去帮忙,虽然他早不是那个在酒吧后巷被箱子绊倒的战五渣。可这是个该死的音乐节,到处都是惹是生非的人,他可以冒险让自己被放倒,然后那时乐队就真的完蛋了。

Sam做了几个深呼吸,痛楚顽固地盘踞在他的胃。他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打电话给演出经理。

鼓手将一个自动贩售机里卖的热咖啡放进Sam怀里,Sam一面跟演出经历东拉西扯一面露出一个微笑,近来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的那种,让鼓手觉得自己那一口袋硬币花的无比值得。

Sam放下电话的时候还有点发愣,“你知道你们是为谁暖场吗?”

“谁?”鼓手漫不经心地问。

“Metallica。”吉他手回答,“这都写在海报上呢,老兄。虽然我还是不能相信……”他指了指一旁黑板上贴着的大招贴,他们乐队的名字跟Metallica的差了不少字号,但至少是在同一张海报上。

“那是谁?”鼓手愣愣地问。

这下没人愿意回答他了,Sam深深地皱着眉,他知道他该为Cat Crap高兴的,可这件事太他妈诡异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上一次听Metallica是什么时候?

那是在Florida,Dean一面转着方向盘一面四处走调地哼哼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鼓点。

God,连想到他都让Sam不能呼吸。

 

Cat Crap将要演出的舞台是非常显眼的一个,在草叶覆盖的山坡顶,枚红色的灯光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Sam感觉自己的胃缩得更紧了,吉他手在神经质地跺着脚,鼓手在帮贝斯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T恤抚平,Ash在最后关头才出现,拿着他的幸运麦克风,上面被一个姑娘贴满了亮闪闪的水钻。

很多,很多的人,尽管他们都不是为了Cat Crap来的。

“来吧,伙计们,我们能做到。”Sam伸出了手,他那些古怪的乐手将手一个个叠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欢呼了一声。

 

他们终于在舞台上站好,Led屏幕上出现Cat Crap的名字,舞台下面发出一片嘘声。

“我们可他妈的不是来看这种垃圾的!”有人高声咒骂着,还有人把酒瓶往台上扔去。

Sam非常担心贝斯会冲下去暴揍那个扔酒瓶的人,而他的乐手们罕见地沉默,Ash轻声打着拍子,3,2,1,然后一阵悠扬地吉他扫弦从他手上流淌出来。

一般来讲暖场嘉宾都是帮忙造势的小乐队,歌练得好不好不要紧,但气氛要搞得热烈才行,所以很少会演唱这种旋律轻柔的歌。Ash的声音很低,有点烟嗓,但转音的时候就好像手指擦过琴弦带着金属质感。

Sam从来没听到他们排练这首歌,他们总是乱七八糟、吵得能惊醒一条街以外睡着的鸽子。他还记得在学校第一次听到他们演奏的时候,好容易才克制住没有冲上去掐死当时的主唱。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Sam能感觉到现场安静了下来,没人在抱怨,作为一个磨合了七年之久的乐队,他们其实非常不错。而在场的媒体则让Sam很确定,至少Cat Crap赢得了一些注意力,也许不足以让他们登上bing搜索榜之类的,但是在当地他可以试试把乐队的演出费翻一倍。

这让他的胃痛缓解了不少。

 

“Stan,我简直不能用语言向你表示感谢,我得请你去喝一杯。”见到演出经理带着耳机朝这边走过来,Sam连忙走上前拉住他,兴奋让他有点语无伦次。

Stan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个大个子是谁,然后他耸了耸肩,“你倒没必要这么感谢我,毕竟是有人指明要Cat Crap来暖场的。”

“谁?”Sam皱眉问。

“喏,就那边那个,穿风衣的哥们儿。”Stan朝舞台一边努了努嘴,然后跟耳机里不知什么人对着话走开了。

Sam转过身,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Castiel的样子其实没怎么变,除了脸上冒出了一茬胡子,他还是穿着米色的风衣,一头乱发,凝视前方的样子就像站在趟满死尸的战场,充满了悲悯。Sam走到他眼前了他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吓的表情,然后出乎意料地,用力将Sam塞进怀里。

Sam给他勒得站立不稳,“hey,轻点儿啊哥们。”

Cass松开了他,“对不起,我……我没看到你走过来,但是我一直都在找你。”

“嘿,多谢了,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Sam抓了抓额发,有点不自在地说,“所以……你能给Metallica指定暖场嘉宾?印象深刻啊。”

“没什么,这是……我供职的公司赞助的活动,而我管着预算,所以……”Cass将目光从Sam脸上移开,盯着一块草地。

Sam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吧,你想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天之类的吗?”

“当然了,当然。”Cass又将目光投向Sam背后,Sam马上转过了头,Metallica弄出的吉他手瞬间填满了空间,人群瞬间骚乱起来,Sam不知道Cass究竟在看什么,而后者上前一步将他带离了那里。

 

他把Cass带到Cat Crap常驻的那间酒吧,Cass好奇地环顾四周,这让Sam有点局促——这实在不能算是个很体面的地方,而Cass,虽然还穿着老一套,但刚刚他是开着一辆宾利跟上他们的面包车的。

他绕过吧台,给Cass接了一杯啤酒,放在吧台上。

“所以,这是你的酒吧吗?”

“Ash的,但是基本没什么生意。”Sam从柜台下面拿出那瓶喝了一半的伏特加,用力灌了一口,瞬间胃里就烧了起来,这终于止住了他颤抖的手,“你……呃,我们很久没见了。”

Cass点了点头,“你换了电话号码。”

“是啊,真抱歉。”Sam喃喃道。

“我并不怪你,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很抱歉。”

Sam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谈话的走向,“你还是做了会计,哈?”

“是啊,好的一面是,哪里都需要一个会计,而我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别的专长。”

“这就很好了,看,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很了不起,兄弟。”

Cass微笑了一下,“我很高兴帮忙。”

然后他俩就沉默下来,直到鼓手抱着两包玉米片出现,“party!”

 

Sam很快又喝醉了,他蜷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和抱枕,这样就没人会发现他正疼得冒汗,他瞪着天花板,想着很多年前,Dean是不是就这样依靠酒精和人的包围来抵抗心里的痛苦。

他从没好过,即使他匆匆逃离纽约,完成学业之后他却还是想要回来,心理上他觉得这是离Dean最近的地方,虽然他根本不知道Dean在哪。

他想他,想得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你会做律师。”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律师的时候我才大一,在那之前,我还读过医学预科,因为我有双非常稳的手。”Sam叹了口气,“但现在也不坏,我的工作挺酷的。”

“那你应该看上去更快乐一些。”

Sam这才发觉跟他对话的是Cass,见鬼的他刚刚居然以为是Dean。

“我看上去很糟糕?”

“你看上去很熟悉。”Cass说。

但是Sam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于是马上又将话题带开,“你有没有跟什么人在一起?Emily?”

“没有,她从来没喜欢我,那时候她很喜欢你,”Cass摇了摇头,“要是我们有什么,你会知道的,Ash一直跟你在一起。”

“哦对。”Sam这才想起Emily已经去意大利工作了,Ash还因为这事碎碎念了很久。

“Sam,我想告诉你的是……”Cass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又从Sam脸上挪开了,而Sam也是,他的目光落在Cass放在茶几上的香烟和火柴盒上。

“Cass,”Sam盯着那枚火柴盒,“你在Smith事务所工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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