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裳Raskolnik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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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 10&11


写完突然看到hhh的官方声明,好方…求他们好好的……

10.

王昊睁开眼的时候,白曜隆正围着被子在地上找不知道丢到哪的T恤,王昊盯着他线条悦目的背肌,撑着脸说,“我还哪儿没看过,你围着那玩意干嘛?”

白曜隆回过头,王昊正用眼神把他剥光,视线相撞的时候王昊坏笑了一下,白曜隆就脸红了,“我……找不着我衣服。”

“那就别穿了,”王昊不耐烦地招手,“回来接着睡。”

“弹壳等着咱俩开会呢。”

“打电话请病假,就说我感冒传染给你了。”

白曜隆犹豫,王昊大剌剌地起身,把人拽回床上,一个翻身压了上去,白曜隆没走心地推了他一下,两人很快气喘吁吁地吻在一起,王昊的手往下挪的时候,白曜隆突然说,“对了,阿姨早上进来看了一眼。”

王昊的动作顿住,“啊,你怎么才说?”

白曜隆一脸紧张,“我忘了……怎么办,要不我还翻窗户出去?”

王昊盯着白曜隆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哈哈哈没事,看你这表情。”

他笑了半天,白曜隆看着,不知怎么就跑神想起了高中时的王昊。

那时候这个人很少笑,在学校都习惯戴着口罩,像一个沉默的影子飘过走廊,白曜隆认得他的脚步声,也能辩认出他被午后阳光照着贴在墙上的剪影。有一次他站在走廊里等白曜隆一起放学,他的影子就映在白曜隆课桌前的地面上。白曜隆当时看了很久,他不明白那时心里涌出的酸胀是什么原因,他伏在桌上,直到大家都走掉了,王昊进了教室,揉了下白曜隆的头顶。

“想什么呢?”他那时这样问。

现在也是这样问,白曜隆回过神,王昊在上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白曜隆失神的脸。

白曜隆环住王昊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失去白曜隆之后每一天,王昊都在想,究竟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

好像他强行越过最后的距离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裂缝才慢慢的出现了,以往他们非常默契,王昊习惯了作为守护者的位置,他很少想问白曜隆要点什么东西。好像是两个人关系变质之后,他开始变得越来越贪婪。

王昊察觉到大公司的问题,他想过要跟白曜隆说,但又觉得白曜隆没办法理解,他有时候会有点讨厌白曜隆这种毫无杂质的性格,每次他想跟白曜隆抱怨的时候都显得很阴暗。而这种讨厌的实质其实是亲密的人之间似贬实褒的珍视和喜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负面情绪积压了太久,他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李京泽,李京泽很自责,觉得这种复杂局面是自己造成的,他知道以王昊的本事,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最好的,他带着王昊的作品和合约到处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等到他拿着结果来找王昊的时候,王昊才发现李京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想离开Triple H。”他很直接地说。

李京泽有点惊讶,“公司是在用你们挣快钱,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还有这合约,”他的手在那一厚叠纸上点了点,“根本是霸王条款,你这收入和付出也差得太远,现在他们用的beat有多少是你的?你拿到多少钱?”

王昊说不出话,但还是摇头。

李京泽有点急了,“我对Triple H的感情不比你少,可我现在只有能力帮你一个人解约,团队我不会放弃,我会想办法,但目前我无能为力。”

想了想又说,“你是担心弹壳他们吗?他们的条件都没有你这样苛刻,尤其是小白 ,有钱人的玩法是不一样的。”

就是这句话击中了王昊,之后还会反复击中他。但他当时还是没同意,只说再看看情况。


情况越来越糟。

王昊发现自己被排除出了公司所有制作团队,他开始无活可接,但他的作品一首一首的在录音室里走,版税低得可怜。

他的窘迫弹壳发现了,弹壳仔细研究了所有人的合约,闹了一场,被弹压,公司拿住了他们的软肋,有一次演出现场出现了大规模冲突事件,那是Eric唯一缺席的一场演出,公司的立场十分清晰,不听话就只有毁灭。

这次事件还带来了不少连锁反应,首当其冲的是王昊和白曜隆的关系。

白曜隆的事业是另一种艰难,他的专辑团队几乎是业内顶配,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话语权几乎为零,他就像一条成熟流水线作业上的一块主板,身上拧什么零件插什么芯片都不归他决定。

白曜隆感觉一切都在背离初衷,他想让王昊给他制作第一张专辑,落空;他想唱自己写的,反映真实情感的歌,落空;他们甚至替他编造了经历,来自贫民区的街头小子,混过帮派,他们说一切都是生意,只为了卖唱片,他们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他去问王昊,王昊想了想,说这个也不算错。

你唱的可以不是你自己,很多人喜欢hiphop也是因为这是一个发泄的渠道,无聊麻木的日常中间的出口。像slim shady时期的Eminem,只有傻瓜会把跳脱疯狂的Slim当成Eminem本人,把他歌词里唱的都当真。

白曜隆说,那他还唱过mockingbird和When I'm Gone呢,总要有些走心的东西吧。

你单曲也在一首一首的出,不用急吧,总有机会。王昊说,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录dj Khaled的beat?机会难得,好好录。


白曜隆最近忙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难得见面,白曜隆也不喜欢用这些小事烦王昊,就把委屈和迷茫一层层往下压,到麻木了,就以为都没事了。

母带出来那天,王昊听完了跟弹壳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摸了烟盒就往外走。

他觉得透不过气,站到天台上,被冷风一激,李京泽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

他不愿往这边想白曜隆,他不认为白曜隆的实力配不上现在的机遇,但的的确确还是不一样的。

不同于白曜隆,他从小就能体会到阶层,一代移民和三代移民,住市区还是棚户区,去私立学校还是种族融合学校,他的每一步境遇都跨不出自己的阶层,他活得那么用力,可回头看看,还是挣扎不出这个怪圈。

李京泽说的没错,有钱人的玩法就是不一样的。

现在hiphop已经迈入主流,是浪潮,他们这些不合时宜而显得特别的黄种人让公司看到了可能,但公司的主业是流行摇滚这一块,最近发展的不好,整体转型是不可能的,更大的概率是公司想用他们迅速捞一笔,就像李京泽说的,挣一拨快钱。长远看的话,公司恐怕并没有能力更没有意愿把资源大把砸在他们身上。

Eric最近也在搞一些小动作,企图分化撕裂他们,这当然不容易,但久而久之会怎么样,谁都没有把握。

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白曜隆和弹壳都有门路脱身,王昊不愿意成为公司牵制他们的筹码。


白曜隆的专辑销量冲到三十万张的时候,公司开了个庆功会,王昊站在酒店门口,李京泽刚把到亚特兰大的航班信息发给他。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京泽说,以后再跟他们解释,他们会理解的,不要给公司反应机会,不然不但你走不了,所有人的安全都是问题。

我至少要跟白曜隆谈谈。

嗯,那就小白自己。

王昊把手机装回口袋,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他找不到白曜隆。

庆功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白曜隆在哪,好几个人在同时给白曜隆打电话。

“可能是睡过头了,我去他家看看。”王昊拍了拍弹壳的肩膀,“别着急。”

“他最近情绪不太对,这样吧,你不用急着带他回来,这边我来应付。”弹壳回答,把车钥匙抛给他。

八部电梯都被占在不同楼层,王昊看了一眼就进了安全通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不安。

他没感觉到白曜隆情绪不对,见面的时候白曜隆总显得很疲倦,这也正常,他不知道白曜隆几乎是如履薄冰的,白曜隆知道他很烦,以前习惯了倾倒给他的那些情绪现在在唇边打转,只能化作一个个急切和充满不安全感的吻。

对事业和感情的不确定快把这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小孩搞疯了,他每天不断自我怀疑,销量冲得越高这种疑心病就越重,以前在舞台上找到的归属感和自信像一层糖衣,被泡在水里很快就散掉了。


王昊很少来白曜隆的家,李京泽失踪那段时间他甚至很少来这个街区。都是白曜隆开车去找他,两人一起走过涂鸦覆盖的混乱街道,跟那些底层的孩子一起打球,在街上闲晃,被警车追着在巷子里狂奔。

这个城市的富人区安静得如同鬼镇,视野里只有修剪得干干净净,如同一层绒毯的草坪,静静喷着水的水喉,高耸的围墙,从各个角度探出的监视镜头,偶尔滑出的宾利、保时捷像鬼魅一样转眼就不见了。

王昊做了好几秒的心理建设才按了白曜隆家的门铃,大门左右滑开,那幢乍眼看上去很像白宫的房子就进入车前窗的视野,王昊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三口之家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的空间。

女仆带着王昊穿过一条很像中学读物《了不起的盖茨比》男主角第一次去Daisy家看到的那种走廊,除了风没有把窗帘高高的掀起来,走廊尽头的花厅里也没有坐着Daisy和Jorden。

王昊的焦躁在坐在沙发上,面前放了一杯伯爵茶,女仆告诉他“夫人在换衣服很快就下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觉得自己像一出滑稽戏里的木偶,他的窘迫和不自在都是观众的笑料,白曜隆显然不在家,他真的很想马上走。


那之后的记忆都不是很愉快,虽然不能归罪于任何人,王昊很清楚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心里的阴暗面总在最不应该的时候跑出来。评判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就像评判一个底层人一样傲慢,但不好控制。

其实白曜隆的家人都很好,有点太好。但他们真的来自不同的世界。

王昊把车开回自己家,像个火柴盒一样,所有东西挤在一起,但无上舒服的地方,开了门他才意识到自己多蠢,白曜隆当然在这里才对。

打开卧室门看到白曜隆的时候,王昊真的很想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他们就躲在这个小房间再也不离开了。

但白曜隆转向他的时候,所有血色在他脸上褪去。

白曜隆手里拿着前一天晚上李京泽传真给他的合约。


11.

有很多话那一瞬间想说,但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白曜隆眼圈是红的,合约在他手里已经有点皱了,王昊想告诉他他想错了,但也许人家没错。

“你想走多久了…”

王昊想说自己还没决定,这次去亚特兰大也是去谈谈看双方的理念之类的,但这话怎么说出来听上去都有点讽刺。

“没多久。”

“是不是从咱俩在一起就开始了?所以你这到底什么意思,走之前给我留个念想?”

“你这么想?”

“我应该怎么想你告诉我?”

完了,就像看见前方的路在塌陷,小行星朝地球撞过来,王昊闭了下眼睛。

“你真的什么也不想说吗?”白曜隆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做这些也不是在针对你。”

“Don’t take it personal,”白曜隆笑了,“你自己的前途事业跟我没关系,去哪也不需要知会我,对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干嘛非要解释成这样?”

“……我不想干了,我今天本来是找你说这个的。我觉得没意思。”白曜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不喜欢quitter,你会让我想继续努力,我可能还是太依赖你了……”

“我以为你也一样需要我。遇到事你一直往心里憋,但我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愿意跟我说。我就这么天真幼稚不值得信任?”

“弹壳知道吗?李京泽知道吗?”白曜隆看着王昊,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

“原来李京泽知道,你也不是完全自己扛啊。”

“原来只是我不行吗?”

王昊无言以对,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也只是白曜隆所说的那些不太伤人的版本,虽然他的本意还是被歪曲了,总有些事没办法用语言说清,如果能把心脏挖出来给对方看,那可能简单多了。

他也不能要求白曜隆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他们的关系毕竟不那么正常。否则白曜隆大概可以抱抱他,说兄弟祝你成功,他们一起喝顿大酒好聚好散。

“现在公司的情况你知道,我不能不想想未来。你知道我有多想逃离这个地方,让我妈不用那么辛苦,我从六岁起就只有这一个愿望。你真的不能理解吗?”

“重点就是我能理解,这些烂事不止在折磨你一个人,我每天都在想,万万怎么办,公司对他不好,怎们才能帮他,我想到睡不着,没法专心录音,我老是在想你,你呢?你想过我吗?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俩怎么办,这些想法在你的脑子里走过吗?”

“当然。”王昊放轻了声音,“我真的很想,把你装在口袋里,走到哪都带着你去。”

“可你长大了,前途光明,我看着你一天天长成这样的,你会成为superstar,我没怀疑过这一点。可是我…我不能站在你的影子里,你明白吗?”


“所以…你是在跟我分手吗?”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过,可白曜隆这么问出来的时候,像盆猛地泼过来的冰水,让人没法反应。

“你在做这一连串选择的时候,想过这是前提吗?”

……没有。

“你是打算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让我理解你,看大局,还是打算直接走人,让白曜隆这傻小子自己找地方哭去?”

“我没想跟你分手。”

“那我跟你分。”白曜隆笑得残忍,“你记住了,今天是我,跟你分手。”


所以怎么就这样了呢?

那天王昊没直接去拦他,王昊自己也乱,想要理出个头绪,哪怕是吵架也要吵个明白,他不想两个人都被情绪推动,在无谓的细枝末节上拉扯,说出大家都后悔的话。他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实打实的感情,不知道人在极端情绪中看见的只有细节。

白曜隆站到大街上,被白晃晃的日光照着的时候,没有人追出来,他突然觉得非常孤独。

王昊给弹壳打了个电话,说小白去现场了,照应一下。


那之后的几天王昊才知道白曜隆把他隔绝得多彻底,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也没出现在公司,王昊找不到他,李京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王昊正在街上乱转,他听到李京泽气急败坏地说,消息怎么跑出去的?

他说你看看facebook页面。

王昊打开页面的时候心都凉透了,评论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traitor,他们这样叫他,这个词在他眼里是最严重的侮辱。

李京泽说你马上来亚特兰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得先找到小白。”

“你再不来有没有命见他我都不知道。”


枪就是这时候响的,擦过王昊的腰射入他身后的树,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耳朵嗡嗡响,他强迫自己往前跑去,风凄厉地划过耳膜,他眼前出现了那个晚上的射灯,从本该是日光的地方照过来,有人在尖叫,无数身影在晃动。

沉入黑暗之前,他想,没想到人生是这样结束的,他的小白还没原谅他。


弹壳来来回回地打量他俩,然后叹了口气。

“你俩每次鬼鬼祟祟的鼓捣什么,我都要倒霉。”

这句有点不讲理的话让王昊极端难受,他知道弹壳这人,说话不留情面,但内心温暖得吓人。即使是当年搞成那样,王昊不告而别,他也没怪过王昊,公开场面永远是称赞,别人说王昊点什么,他当场就能撂脸子。

“我知道我兄弟一定是有理由,不需要解释,我怀疑过这一点一秒钟,那我就不配当你PG One的兄弟。”他在电话里斩钉截铁,“等我,总有一天重振旗鼓,到时候你再回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那种委屈。”

王昊想,终归还是欠所有人一个解释。

白曜隆这时候在发呆,王昊点了根烟,把扣子一个一个解开,露出腰侧的伤疤。

“我那时候被Crips的人绑走,李京泽费了很大劲才把我弄回来。我精神状态不好,住了半年院,所以那段时间我没联系你们。后来……你们弄得也挺艰难,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多了都像是借口,可我……真的没想过会弄成那样。”

“都过去了。”弹壳拍了拍王昊的肩,揽过来碰杯,他的视线往白曜隆那一飘,白曜隆沉默着把酒杯递了过来。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弹壳马上就高兴了,说要喝上三天三夜。


王昊把弹壳扶上车的时候,弹壳的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滑了出来。

王昊弯腰捡起,屏幕被他不小心碰亮了,王昊看了一眼就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少年时的李京泽,白白净净的,却笑得嚣张恣意。

席间弹壳接打的是一部黑莓和一部苹果,这是部vertu,一直都没响过。也许这手机的联系人只有一个,因为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这部手机很久都没响过了。

可弹壳还是每天带着它,还要贴身装着免得错过什么。

王昊把手机给弹壳装回去,弹壳发出一声语焉不详的咕哝,手却放到口袋里把手机捏紧了。


王昊离开弹壳住的单元门,才发现下了雨。

天地一片虚无的黑,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好像一切都不见了,只有街灯照着的这一圈地方。

白曜隆就坐在离他最近的那盏路灯下面,好像很冷地缩着肩膀。半小时前王昊明明把他送回酒店了,给他脱了外衣盖了被子。白曜隆还穿着他被裹进被子时穿的白色长袖衫,王昊看着他紧皱着的眉,觉得心里发紧。

王昊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白曜隆肩上,白曜隆下意识似的朝他贴了过来,靠上他的肩膀。

“我睁开眼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你还会走吗万万?”

王昊把小孩环进怀里,搓着他冻得冰凉的肩膀和手臂,“……对不起,小白。”

“以前是我错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信我一次。”



TBC

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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